红烧排骨酱香雕

罪爱(一发完)

毒枭攻×卧底受

来自一个梦

你们无法想象我看见电梯里那个鬼娃娃被吓醒以后整个人僵住的感觉,超级恐怖!

最近的爆肝,一往而深的本都搁置了,等等我我这两天一定更!

————

钟白踏入电梯门的那一刻,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上当了。

钟白其实是一名卧底警察。十年前,古藤市警方破获一起要案的同时发现涉案医院竟然还在参与贩卖尸体,调查发现购买尸体的是缉毒警盯梢许久的犯罪团伙T组织。

随着线索的深入调查,案情逐渐扑朔迷离,牵涉范围也越来越广,不得已,古藤公安联系缉毒警希望合作调查。出于对犯罪团伙警惕性的考量,最终选出了古藤警校最优秀的十名学生进行卧底培训,由最优者打入内部,其余警察进行外围协助。

钟白就是那千分之十、十分之一,可选中他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阳光干净的外表下隐隐带着一股颓丧的感觉,换句话说,就是一股死气。

其实钟白是一个孤儿。在他的记忆中只有爸爸一个亲人,他知道爸爸是一名优秀的警察。可是他四岁的时候,爸爸因为执行公务去世了,他就被送去了孤儿院,后来在警局各种叔叔阿姨们的帮助下完成学业,是警校优秀的学生。

钟白并没有辜负警方的信任!在这十年里,他逐渐成为了T组织的核心人物,也探查到他们买卖尸体的原因,只是这个重大发现刚刚传递出去就被拦截了。

他暴露了。

他的上级曾向他传递过一个消息:他们逐渐掌握了T组织的犯罪证据,可是涉案人员都在一段完整的犯罪过程中或多或少的有过缺席的时刻,这是他们目前无法解答的难题。

可现在电梯里的东西正肆无忌惮的向他着宣告这个问题的答案。

……

“呃…”钟白狼狈的趴在地上,捂着刚刚被拳脚宠幸过的腹部,神色复杂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团伙首领——亓墨。

“怎么?原来是我们为国为民的好公仆啊?要来你提早说一声就好了,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呢?”亓墨蹲下来用手狠狠地拍了拍钟白的脸,肆意嘲弄道,“真是难为你了,啊…还有啊…你现在可是知道我们的秘密了,遗憾的是,你可没办法告诉你们的人了呢…”

是啊,他现在知道了答案,可他已经没有办法向上级传达,而他对于自己的下场也是再清楚不过。

“怎么?我们组织‘眼睛’好看吗?”亓墨勾起钟白的下巴,诡异的笑了一下,“嗯?”

被亓墨称为“眼睛”的东西其实是木质的人形玩偶,就像是三岁孩童那么高,脚上有两个轱辘以供移动,手腕处系着一个氢气球,脸上用黑色和红色的蜡笔分别画了眼睛和嘴。说是眼睛和嘴,其实也不过就是两个黑点一条红线。这样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移动起来,真是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钟白进入电梯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东西。

啊,至于为什么要叫做“眼睛”,当然是因为它的脑袋上放着一个针孔摄像头。

亓墨站起来朝着钟白的肩膀猛地踹了一脚,恨恨的看了他一眼:“带下去,先关起来。”

钟白被两个人押着出了门,他自始至终都垂着眸,不发一言。没有开口申辩,也没有与那个愤恨的眼神对视。

亓墨看着身边的机器人,第一次对自己生出一股无名火。转而对着刚刚几个对钟白动手的属下,咆哮道:“都杵在这干什么?!该做什么还要老子一个个教吗?!跟个条子称了十年兄弟都不知道,这会一个个威风的,都给老子滚!”

亓墨在几人哄散之后狠狠用脚踢上了门,巨大的声音向整个工厂的人宣告了老大的心情。

“妈的!艹!”想想刚刚钟白狼狈的模样他就一阵烦躁,可明明是他下令要打的。

亓墨抱着脑袋佝着身子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想着被带走的那个人,嘴边噙着一抹冷笑。

……

说起来,亓墨第一次见钟白的时候其实不是在工厂里,而是在繁华的商业街上。别怀疑,杀人犯也是要有日常生活的,所有的罪犯没落网前,都和普通人一样,没有人会堂而皇之的把魔鬼放出来,他们都附着在心底最阴暗的一隅。

亓墨是出去逛街的。

那天的钟白穿着最最普通的白衬衣,随便搭着一条黑裤子,看起来干净又阳光。亓墨看到他的时候,他正扶起一个摔倒在地的小女孩,女孩哇哇大哭,而他温柔细心的哄逗着。

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匆匆一瞥,亓墨却对他印象深刻。深刻到即便过了几个月,亓墨还是在组织带来的新人里一眼认出了钟白。

“会缝合吗?”亓墨打量着那一排新人,眼神却时不时的落在钟白身上。

“…会。”

“哦?”亓墨略略吃惊,没想到他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但又隐隐的觉得满意,沉声道,“那…”

“你敢杀人吗?”

一排排的小兄弟们低着头不敢应声,但对于钟白来说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正当他硬着头皮准备应声时,亓墨率先笑出声。

“逗你们的,我们可是正经生意人。杀人放火这种违法乱纪的事儿我们可不敢做。”

周围的小兄弟只当他是开玩笑,全都松了一口气。可钟白不敢,他可没错过刚才亓墨眼神里的寒意。

T组织的隐藏身份是食品加工厂,所以最开始钟白只负责运送货物去各个指定地址。

值得一说的是,这些地址被传递出去之后都进行过查证,不存在任何违法交易,同时也证明钟白并没有足够深入这个组织。

“诶!”亓墨抛给钟白一瓶水,自己也拧开一瓶,靠着运输车抹了一把汗。

“谢了。”

“今天这是第几趟了?”亓墨抖了抖自己的汗衫,喘着问。

“最后一趟。”钟白的胳膊靠在车身上,另一只手把水瓶贴在额头上降温。

天太热了…

“喂!”亓墨帮他锁上仓库门,“要不要来我的分队?”

那时候的亓墨虽然还不是T组织的老大,但是也已经拥有几个心腹伙伴了,是一分队队长。

T组织的权利地位只跟实力挂钩,而这个实力综合很多因素,做事效率是一方面,武力值、狠劲也在考量范围中。毕竟上位者怎么可能纯良?现实中怎么可能有天使?

“咳…”亓墨擦了擦嘴角的血,坐在地上咳了咳。

“艹!妈的!三队的人疯了吗?!”

“抢功也不是这么抢的吧!”

“这他妈胳膊肘都快往外拐折了吧!”

一队的成员灰头土脸,纷纷抱怨。

一块冰凉的帕子从天而降,整个糊在亓墨额头的淤青上。

“嘶…”亓墨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回头看向罪魁祸首。

“干嘛,不冰敷你想当ET吗?”钟白坐在他身边,捏着冰袋继续往他脑袋上怼。

“你就不能轻点吗!”亓墨一边吐槽,一边夺过冰袋,自己上手,末了还不忘给钟白一记白眼。

“嗯?我以为你不疼呢…”钟白明显是又气又笑的状态,“要不是几个兄弟拉着,我看你已经要荣登极乐了。”

“谁说的!”亓墨嘴硬,强撑着辩解,他可不想在钟白面前显露弱势,“我就是想把东西抢回来而已。”

“我看你傻逼吧,怎么的?抢回来就算你的了?东西是谁拿回来的T不知道吗?”钟白翻了个大白眼,“打从一开始我们就在人三队的陷阱里,你倒好,跳坑里了还不算,非得自己动手埋,你还给人一条龙服务上了?!上赶着作死!”

最后一句话彻彻底底惹毛了亓墨,他狠狠把手里的东西摔在地上。而周围的小弟看形势不对早溜了,此时真是一个劝架的人都没有。

“怎么?我说的不对?”钟白一边起身,一边斜睨他一眼。

“对!怎么不对!”亓墨猛地站起,一把抓住面无表情准备离开的钟白,把人狠狠拽到墙边。

本来钟白都往前走了两步,又被抓住手腕扯了回来。那人用的劲儿实在有点大,他后退的瞬间又控制不了惯性的牵引,后背撞上实物的同时,后脑勺也发出“咚”的一声。

两个人憋着的怒火瞬间就熄了,仿佛一盆水兜头浇上了一把燃烧的火堆,猝不及防,连烟都没反应过来该出场了的那种迅速。

为什么呢?因为两个人都懵了。

一个是被撞懵的。

一个是被吓懵的。

两个一脸懵的人在对方的脸上也看到了同样懵的情绪,就这么对视了几秒,莫名其妙的,两个人都笑出了声。

“给老子起开!”钟白笑骂,拨开亓墨,又重新坐回地上。

亓墨过去摸了摸钟白刚被撞到的后脑,也沉声笑:“完了完了,到时候咱俩一个前脑门肿,一个后脑勺肿,可没法见人了…”

“不对吧,你刚刚话可还没说完…”钟白托着脑袋,“来来来,你要说啥我听着来。”

“哈?”亓墨憋着笑,“我说啥了?我说你说的都对啊,真的。”

“我去你的吧…”

这事后来怎么解决的,亓墨和钟白都不记得了。反正他俩一遇到事就是个吵,而且吵着吵着就不记得是为了什么开始的,那既然不记得了,也就不吵了。

多少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而且这俩人在T组织里是出了名的形影不离,可亓墨这种从小就生活在组织残酷制度下的孩子,即便有意与人相处都未必完全付出真心。

所以最开始的亓墨即便是向钟白发出了邀请,但并没有就立刻全身心的信任钟白。要说真正打破屏障的是不久之后,组织交由一队负责的一个运送毒品的任务。

那次的任务切切实实的要了亓墨和钟白的半条命。当时执行任务的是亓墨和他队里的扛把子,岂料刚送到一半被警察给截胡了,跟他一起来的兄弟被当场击毙,而他在附近的山里躲了四五天才等到组织来救援的人。

来的可不就是是钟白么。

“还以为被抛弃了呢…”亓墨啃着钟白带来的馒头,平静的说。

“呵…你可是组织的一员大将,T怎么不得救你啊?”钟白找了个好靠的地儿,稳稳的躺下,“休息一下,我们晚上走。”

“你找得到路吗?”亓墨随口一问。

钟白一脸看智障的表情:“…说屁的废话,不然我来送人头吗?”

啧…钟小刀…

回去之后,亓墨才知道钟白是付出多大的代价救得他。组织的货丢在他手上,手下的人死在他身边,这样冷血的组织、这样冷血的T怎么可能还会付出人力救他?不仅如此,他们甚至明令禁止一队的队员进行个人营救行动。

除了一队的兄弟们,其余剩下的全是竞争对手。亓墨回不来了,余下几个队的成员忙着庆祝都来不及。救?那是不可能的。

可如果没人去,那就是直接推亓墨去死,所以钟白就提着气和组织硬刚。

他和组织立了不平等条约:组织不干预钟白的营救,但只能是钟白一个人去救,如果回不来就当全死在任务里了,可一旦回来,钟白就要为冒犯组织而受惩罚。

八十鞭子打下去,钟白差点没直接收拾东西去阎王爷那报道。

“钟小刀,你傻吗?”亓墨后来给钟白上药的时候问,“值得吗?”

“少给老子肉麻…”钟白虚弱的喘口气,“货是一队负责的,我们撇的开吗…你他娘的死在条子手下…算是痛快…烂摊子都给我们…想得到美…”

看着钟白没有一块好肉的后背,亓墨心疼的眼眶泛红,还要硬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呵…本来我都想好了,我要是死了,一队托付给你…我也算是可以瞑目了,谁知道你这么倔,宁可选鞭子也不选它?”

“你自己的队,你自己管去,老子才不替你操这份心…”钟白的声音越说越小,亓墨这才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从这以后亓墨就变了,变的更狠辣更不近人情,像只炸了毛的刺猬一样遇人就扎,他铸起的铜墙铁壁无人能进,除了一队那些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们,除了钟白。

亓墨担任T组织的核心是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亓墨几乎干掉了所有的竞争对手,五队争锋一队独大,而那个曾经坑害过他们的三队队长最后死的简直不能太惨。

饶是亓墨手段决绝到这般地步,可在庆功结束之后,他抱着钟白,第一次失落的跟没有吃到糖孩子一样。

“我从小在组织里长大,本来以为当了T就可以随心所欲,现在才发现好像不是这样…不过,我既然走到这一步了,不管做什么我都会做到最好。”

“说的跟谁架着刀逼你一样,当老大不是你的梦想吗?”钟白翻着白眼吐槽。

“是啊,可最早其实是因为当了老大可以随便打人…”亓墨低笑出声。

钟白也笑着说:“我啊,最早是想当警察…后来因为我爸去世了,就不怎么想当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亓墨大笑,“你可是做的绝,不仅放弃了警察,还索性当了罪犯呢…”

“是啊…既然做了,就还是做好吧…”钟白若有所思的叹道,眼神中闪烁的是看不懂的情绪,“不知道他老人家到时候会不会生我的气啊…”

“何必用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束缚自己呢,”亓墨摆了摆手,“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魂魄什么神鬼那都是后人臆想出来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也是我教训我家老头,谁让他们!谁让他们…呵…算了,我也不在意了…”

“是啊,身前哪管身后事,等什么时候下去了再说吧…”钟白又叹了口气。

“哎我说~小白你别老叹气啊…”觉得话题越跑越偏的亓墨伸出了罪恶的手,慢慢向着钟白那蓬松又柔软的头发移动。

啪——打掉。

“!!!”钟白满脸惊愕和拒绝,“艹!小白是个什么鬼称呼?!你他妈给老子闭嘴吧!”

“爱称嘛~小白~”亓墨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一爪子摁在钟白的脑阔上,露出大灰狼般得逞的笑。

你他妈的叫狗呢?!

钟白像个僵尸一般缓慢的转头,看着两人胳膊之间不可逆的差距,面无表情的反击道:“怎么着?大黑?”

谁还不是个狗咋滴?

“额?”亓墨完全没料想过自己的名字还能进行这样的衍生,一时语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亓墨站在小黑屋外边,看着房间被拷住的钟白,困惑的表情仿佛是想不通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可是真相就是,他们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问题。

“为什么?钟白,你告诉我,为什么是你?”亓墨走到钟白面前,掰过他的下巴,凝视着他的眼睛。

“呵…是我啊…你预备怎么办呢?”钟白扯了扯嘴角,疲惫的轻笑。

“我不知道。”亓墨垂眸。

“别不知道啊…”钟白自嘲,带着挑衅的口吻,“你不是最不能忍受背叛和凌辱吗?可是我从最开始接近你就是背叛!你…呃!”

亓墨狠狠地扼住了钟白的脖子,眼里全是不容置疑的危险:“别试图激怒我吧,我说。”

“咳…”钟白就着咳嗽,喘了一大口气,“你来不就是想了断嘛…给你这个机会,为什么不杀了我?”

“杀了你岂非太便宜?”亓墨向前一步,两手都撑着墙,贴近钟白,压抑着低声问,“你为了救我被组织鞭打的事情我猜你也忘不了…”

“…”

“那次,到底是因为什么?”亓墨手捏成拳,爆起的青筋全都在昭示着那人的压抑着的情感,“是因为要救我?还是因为你的任务?”

钟白缓缓的笑出声,淡然的开口反问道:“你觉得呢?”

亓墨喘起粗气,他知道,但他不想认。

“不止如此啊…”钟白叹道,“你后来就没想过,你的运输路线为什么会被泄露,那是T亲自下达的任务,绝密性可想可知…我又为什么能带你逃脱,警察那时围山甚至可以直接击毙一个弟兄,而我…却随意进出…我去救你,只是因为我有想要传达出去的信息…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

话语戛然而止。钟白的眼睛蓦然瞪大,满心的惊愕,所有的疑问都被堵住了,是的,堵住了。

亓墨吻住了他。

吻?不,是啃。

亓墨的这个吻很狂躁很粗暴,像是恨不得把他撕碎。正当钟白整个人都不太好的时候,亓墨的节奏突然变了,暴虐变成了温柔,侵略变成了小心,攻城略地变成了温暖虔诚,疾风暴雨变成了和煦春风。

钟白抓紧机会开始挣扎,他努力的想推开亓墨,拷在手上的大铁链子“哗哗”作响,然而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效果,就被亓墨纂住了手腕,牢牢的摁的墙上。

这下完了,唯一还算有点活动范围的手也被控制住了,真真变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不行…

真的不行…

钟白被亲的头晕眼花,一口气都喘不完就被下一波攻势打断,大脑缺氧到整个人眼前一片黑,感觉随时都要因为喘不上气而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正当钟白深陷泥潭而浑身无力、腿脚发软的快要倒下去时,亓墨终于放过了他。

但钟白仍像个在沙滩上垂死挣扎的鱼一样剧烈的抖动,能呼吸的感觉可真是太好了!尽管他还没离开亓墨的桎梏。

也幸亏亓墨还没放开他,实不相瞒,他此时还能看上去笔挺的立着,都是靠亓墨对他的支撑。

“咝…”疼…钟白麻木又迟钝的想。

什么东西啃我?哦,还是那颗熟悉的脑袋。

亓墨这次是凑上去咬钟白的嘴角的,很用力很用力,用力到连他自己的唇都沾上了钟白的血。

“你可真狠心啊…”亓墨侧目望着钟白,随即后退一步,放开了箍着钟白的双手。

这下钟白是没有依靠了,失去支撑的他整个人就贴着墙滑了下去,只剩手上的铁链还在尽职尽责的拉扯着他,手腕因为重力的原因都瞬间红了一圈。

“钟白,我不干了…”亓墨用居高临下的姿势掩盖着他声音的颤抖,“你不是相信你的同伴吗?那我们来赌一赌,看他们能不能把你带走…”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虚、越来越远,钟白眯着眼仰望着他,很费劲的辨认也不知道亓墨在说什么,索性放弃了,这口气一松,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钟警官…”

日了狗了,谁他娘的吵老子睡觉…

“钟警官…”

阿西,闭嘴吧…

“钟警官…”

钟白被这个声音扰的不厌其烦,只想在这人的天灵盖上反手一劈。

这一用力,钟白就醒了,刚恢复感观的他被铺天盖地的白色和消毒水的味道激的翻了一个白眼。

“钟警官,你终于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旁边的小警员咋咋呼呼。

“我…”钟白刚一开口又被自己干涩的声音吓了一跳,“咳…”

“钟警官,您可吓死我了…您刚才直抽抽…您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没事没事,您听我说就行…”然后这个小警员在完全没人应和的状态下,自行开启了讲故事的模式。

钟白的消息一直没能传递出来,表示安全的信号上级也没接到,所以警方通过外围人员收集零散消息,以此推断出钟白可能暴露的现状,在具有一定犯罪证据和充足警力的条件下,古藤市警方决定制定策略,抓捕和营救行动同时开展。

从计划部署到行动结束,基本上是花了一周左右的时间,钟白是在第三天的时候被人从小黑屋里救出来的,之后就一直在医院躺尸。

警方在工厂里抓捕四十余人,搜出的毒品数不胜数,T组织和医院的交易真相也得到解答——以尸体做伪装来运送毒品。

絮絮叨叨的小警员终于被钟白打发走了,他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照在身上也觉得暖烘烘的。

有多久没有这样看过太阳了?

得有十年了吧。

可让钟白挂心的是——亓墨跑了。

四十多个人独独少了亓墨。

“钟白同志,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上级领导这么对他说。

可是他怎么知道亓墨会去哪?世界这么大…

“你最想去哪啊?”

……

“世界这么大,你最想去哪啊?”亓墨穿着一队的队服在寒风中把钟白拉的更靠近自己一点。

“哈…”钟白搓了搓手,“临祈吧。”

“为什么?”

“因为不冷?”

亓墨失笑:“这么朴素?”末了又认真想了想,“我本来是最想去长虹来着,现在怎么办?”

钟白暗搓搓的又往亓墨身边凑了凑:“什么怎么办?”

“没什么,不如这样…”亓墨挑眉,“我们石头剪刀布,谁赢了听谁的。”

“我不。”钟白一边暗自腹诽道你去哪跟我有什么关系,一边把手揣的更紧。

“不行,快点,和我猜拳。”亓墨直接伸手去抓他。

钟白一个闪身叫到:“我出石头!”

亓墨一愣,随即笑道:“哪有这样的,意义呢?”

“切,怎么?你就说你是想输还是想赢吧…”

亓墨把钟白的手从衣服兜里拽出来塞进自己怀里,笑着吐槽:“不是钟白你属刀的吗咋这么扎呢…”

“扎你个大头鬼!我这叫直白好嘛…”

……

从回忆里艰难抽身的钟白暗了眸,晦涩沙哑的开口说道:“临祈…有可能在临祈…”

临祈市和古藤市相距甚远,还来得及!

领导大手一挥:“立刻和临祈市警方取得联系,对临祈周边各地也进行严密布控,目标人物一经出现,马上实施抓捕。”然后关切的转向钟白,“钟白同志,你辛苦了,这次的行动就交给我们,你安心休养。”

“不,无论如何,请让我参与。”

钟白其实并没有受什么伤,不过是被打了一顿又关了几天紧跟着又缺了一次氧,躺了这么些天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领导起先是不同意的,但经不住钟白的一再坚持,而且确实如钟白所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亓墨。

那就去吧。

钟白到的时候,临祈市警方和古藤市各部门领导已经布控四天四夜了,临祈市警方甚至已经对抓捕行动失去了信心。

本来就耽误了一周多的时间,现在又找了四天也不见人,能跑说不定早跑了好嘛!

“我来负责。”钟白请命。

“你可以吗?”领导有些担忧。

“没问题。”

“那好,注意身体。”随即宣布,“从现在开始,钟白为负责人,一切调度都服从钟白的指挥。”

“是。”众人应下。

钟白上前一步:“在火车站、汽车站、机场等客运站布控,其余负责地毯式搜索的兄弟们可以撤了。”

“什么?”临祈市警方产生质疑。

“撤掉搜索?那还有什么好抓的!”

“这么找都找不到,现在不找了不就更抓不到了嘛!”

“就是!跟放他走了有什么区别!”

“那请问你们地毯式搜索了五天有什么用吗?抓到人了吗?找到线索了吗?既然这么久了都没有,之后也不会有的。”钟白沉了一口气:“而且,我不会让他走的,他也走不了。”

众人静默,他们或许知道这么做没有什么用,可就是觉得不做点什么,就好像什么也抓不住了。

“大家不需要加班加点,只需要对我说的那几个地方特别留意一下,散会吧。”

钟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个人晃悠出来的,反正等他反应过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现在正是中午十二点,孩子们放学的时候。

成群结队的学生们从钟白眼前走过去,墨绿色育才高中的校服映在他的眼底。

思绪又不受控制的飘远了…

……

“小白!你要的箱子!”亓墨拎着一个空箱子走进工厂。

“啊?”钟白站蹲在楼梯口,拍了拍手上收拾东西沾上的灰,“你放这。”

亓墨顺手拿起放在地上的信息单,看着收件人:“张fa,谁啊?”

钟白一脸茫然,大大的眼睛更大的疑惑:“谁?你再说一遍?”

亓墨也满脸问号,指着寄件单的收件人姓名,但上面赫然就写着大大的“张笺”。

钟白整张脸都垮了,一掌拍到亓墨的大脑门上:“你他妈是文盲吗?!”恨铁不成钢的敲着单子上的名字,“张笺,jian。”

“咳…”亓墨四下瞟了瞟,“笺笺笺…那个…这是谁啊?”

“我姨,小时候在她家住过两年,她挺疼我的,原先也在这边住,前几年搬去我表哥那边养老去了…”钟白把一盒盒整装的茶叶放进包裹,“我姨就喜欢这儿的茶叶,所以我时不时就寄给它一些,自己喝送人什么的都挺好…”

亓墨清清嗓子点点头,正准备掉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站住。”钟白阴森森的开口,“话说,你他么能多看点书吗,别一天天的净丢脸成么?亓文盲?”

亓墨立刻转身换上一副可怜吧唧的表情:“我从小在组织长大,学的都是怎么打人、怎么偷抢,又没有人教我学这些,T更不会让我上学…我…”

“闭嘴!”钟白抄起手边的茶叶罐子就飞了过去,“学学学!教教教!直说吧,你想从几年级开始?”

“你教我?”亓墨惊喜的眼睛都闪着亮晶晶的光。

“说尼玛的废话呢…还不拿着我的茶叶滚过来…”

……

“噗嗤…”

“嗯?”钟白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居然直接回忆着回忆着就笑出了声。或许以为他是个精神病,周围的学生都绕着他走。

“艹…”钟白低声咒骂了一句,掉头就走:真是不争气啊钟白,你活的还能有点追求吗?别天天的跟丢了魂一样行不行啊!亏你还是个警察呢…

一步…

两步…

三步…

不是…等会儿!

猛地回头,看着混在熙熙攘攘学生中的一抹高大的黑色身形。

钟白极力忍耐着想要口吐芬芳的欲望慢慢走过去,一方面是想要锤爆这个臭撒币的狗头,一方面又害怕把人吓走。

亓墨其实早就看见他了,就像是很多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哦不,是他单方面见钟白,钟白那个傻子一如既往的没有发现有人看他。

钟白出神的时候,他在想:这傻子楞啥呢…

钟白笑出声的时候,他在想:果然是个傻子…

钟白掉头走的时候,他在想:我这么大个人都看不了么…

等钟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才终于低着头抿着嘴笑了。

“你故意的。”钟白停在距离亓墨四五米的地方。

明明上次亓墨还说了什么“看看他们能不能把你救走”之类仿佛挑衅的话…

“噗…被你发现了…”亓墨笑道,完全没有一点身为通缉犯的自觉。

“你之前心心念念不就是要当T?如今组织给你了,为什么又不要了?”看着对面亓墨的表情,钟白率先开口,“别否认,我知道线索都是你故意漏出来的,这次也是你放了水。”

天呐,之前钟白身在迷局,他当然看不破。但是他在医院闲了那么些天,有些事也理清楚了。毕竟T这么一个令警方头疼许久的组织,若不是亓墨故意放水,抓捕行动不会开展的如此迅速。

“害,不过就是我不喜欢它了。”亓墨摇着头笑道,“之前想当T不过因为身在其中,我得保护我的弟兄罢了,再说了,上一任的T虽然养大了我,但我可从没说过我不恨他昂~”

亓墨笑的眼睛都成了个眯眯眼,看着人畜无害,但配上这句话,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那…为什么放了我?”

“其实也不算放了你,毕竟…呵…他们还是找到你了嘛…”亓墨扬起头,“我走不走的不就是这两天的事嘛…”

“其实你早就知道我身份不对劲了吧…”钟白的声音有点闷,“什么时候?”

“张笺…”亓墨坦然,“我顺着那条线去查了查,发现完全符合你说的那些,可是越对我就越觉得不对…你说你这找谁说理去啊?”

“…除了说你能忍我还能说什么…”钟白扶额。

“那你不给我解个密?”

“其实没什么,就是代表我安全罢了,”钟白立领的长款风衣被吹起好看的弧度,“大到包裹小到信件,我总会加一些绿色的东西证明我的状态。”

“哈?就这样?”

“十年的卧底你以为我容易呢?万一被发现我不英年早逝么?”钟白一如既往怼了回去,说完才觉得不合时宜,怔怔然住了嘴。

“为什么选择到这来?”钟白开启一个新回合。

“因为想来。”

“为什么?”钟白追问。

“大概…因为不冷吧…”亓墨叹道。

一个月前的亓墨要是这么说,钟白绝对会怼回去,然后让他说人话,现在的钟白就只能怅然若失的点点头。

“那你有什么打算?”

亓墨捂着肚子笑的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哎呦我的妈呦…钟白,怎么回去以后你反而傻了呢?我能有什么打算我都被你碰个正着了…哈哈哈…”

从他们碰面开始,亓墨始终笑着,仿佛他们还是朋友,还是小白和大黑,然而现在钟白终于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丝难过、失望和嘲讽,甚至还带着一点怨恨,说不上为什么心里有些揪疼。

“那跟我走吧。”

“我不去,”亓墨擦了擦笑出眼角的泪,叹了口气,“去了又能怎么样?是直接死还是关到死?”

“…”

“唉…反正去不去的差别不大,不如…”亓墨一挑眉,“你杀了我啊?”

“你他妈…”钟白正准备开口再说点什么,被身后的呼声打断了。

“钟警官!”

钟白回头一撇,正是临祈市局的几位便衣警察赶来了。

此时正午过半,学校大门都暂时关闭了,本来教学区不甚繁华,如今更是一个绝佳的抓捕地点,当然,是在不发生意外的前提下。

谁的高中没有几个默默留到最后才走的好学生呢?

钟白回个头的瞬间,就听见身后熟悉的一声“咔哒”,是枪抵上什么东西的声音。

再回身。亓墨怀里俨然就多了一个戴着眼镜的高中男生,那孩子一脸茫然无措,又惊又怕,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救…”那孩子怯怯的发出一个声音。

其实高中的男孩子不至于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就被无声无息的制服,问题就是这一般最后走的学生都是些不聪明不跳脱不捣蛋一心只知道学习的小透明,平常就呆呆的,这会自然也反应不及。

“钟白,我说过的,”亓墨整个人都躲在那学生后面,邪邪的勾了勾嘴角,“不管什么我都会做到最好,那既然当了通缉犯,罪名也就不怕多一条。”

“你疯了么!你他妈哪来的枪!给我撂下!”钟白厉声。

“我好歹也是T,有枪不正常吗?”亓墨的语调波澜不惊,手上的枪却又是狠狠一抵。

“你他么…”钟白猛地又忍回去,“你听我说,孩子们读书不容易,你也知道的!你先放了他…我们…我来当人质行吗?!”

“钟警官!”身后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市局警察赶来了。

“闭嘴!”钟白喝道。

“你是警察,我不要。”亓墨拒绝的干脆。

“我没有枪!”钟白急了。他连来临祈市都是领导特批,而且为了不让他过多参与都迟迟没有重新给他配枪。

他眼看着那个小男生脸都吓白了,这耽误下去别出什么事才好,心理都要有阴影了吧。

钟白扯下自己的风衣外套,又转了个身,以此示意自己没有撒谎,又补充道:“我近战又打不过你,你怕什么?”

“好吧,那你过来。”

钟白举着双手慢慢移动过去。

亓墨速度很快的在学生背后完成了人质的替换。

趁着对面的警察将注意力分散到那个高中生的身上,亓墨将身体紧贴着钟白的后背:“那个孩子…有点像你…”

钟白低着头,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没人看到他脸上的情绪:“是么?”

“右眼下边都有一颗痣,很好看…”

亓墨话音未落,钟白却突然发力,一手抓着亓墨勒着他的胳膊,一手反手搂着亓墨的脖子,使劲把他往前推,借着这股劲想要更换两个人的位置。

换是换成功了,但是两人姿势极度扭曲,属于互相紧扣关节,谁松谁死的状态。

“钟白!你他妈的…”亓墨握着枪的右手一直使力。

钟白甚至没有心力去对话,一直努力想压制住亓墨,可钟白的力气真的敌不过亓墨。

亓墨已经快要挣开钟白了!

钟白眼睁睁的看着亓墨对抗着他的力气,一点一点的把枪口重新对准对面。

他瞄的谁?钟白无法确定。

但他绝对不能让亓墨得逞。

那怎么办?

钟白一边暗暗咬着牙使劲,一边逼迫自己看清局势:对面几个警察护着高中生离开,几个持枪与他们对立,可他与亓墨拧成一团,对面的兄弟们根本不敢轻易开枪,可现在的局面就是如此胶着,亓墨非死不可。

拼了!!!

砰——

一声枪响,倒了俩人。

亓墨挣开钟白想要对着警察的方向开枪,可钟白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他一咬牙一跺脚的就憋出一股劲猛地将枪口转向亓墨自己的胸膛。

“你疯了么…你也会死的…”

“那就一起死…”

子弹击穿了亓墨,也击倒了钟白。

我们什么时候能坦然的相处啊?

大约下辈子吧…

那你的心上什么时候才能有我啊?

早就有了呀…

倒在血泊中的钟白几乎听见了两个灵魂的声音。

那个学生还好吗?

学校今天得停课吧?

这些警察回去怎么跟领导交代呀?

不过…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钟白努力眨眨眼想要看清眼前的景象,可是怎么都看不清,这种感觉该死的熟悉,好像上次被某个狗东西亲到喘不上气也是这种感觉?

不如…这次就算了吧?反正…再睁开眼,也不会看见他了…

钟白的手缓缓落下,率先围上来的警察甚至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温柔笑意,而在他身边不远处躺着的赫然就是亓墨。

亓墨从来没想过钟白会选择这种方式、跟他一起和世界诀别,他从来没有想钟白死。他从小在T组织长大,接触的都是黑暗面,钟白像是突然照进深渊的一束光,但仅仅是就他的世界而言,因为他也看得出来,这束光的背后也有自己的深渊,他也想成为钟白的光,可当他知道钟白的深渊是什么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后来亓墨是真的累了,和钟白在一起的越久,他越觉得自卑,越怨恨弃他而去的父母和那个教他冰冷的T。因为在意所以在意,想要鱼死网破摧毁组织的信念慢慢发酵,他不断泄露更多线索更多罪证给警方,还主动招惹钟白,一边找死,一边还想让钟白记住他。

可就算是死,他也只想死在钟白手里。

远处的树荫下,一只伤了眼睛、长相凶残的大黑狗冲着灌木丛狂吠了几声,像是对陌生气味的不满和驱逐,可转眼间便见到一只乖萌的小拉布拉多钻了出来,通体奶白,可爱的紧。那小奶狗欢脱的在灌木丛里窜来窜去,很快就沾了一身泥。在大黑狗的叫声中,蹒跚的跟上去,依偎在它身边,乖顺的蹭了蹭。

就这样,一黑一白在无人的街道上慢慢走远了。

你看,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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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阅读!

我知道bug很多,但我真的尽力啦!

毕竟它只是个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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